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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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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安撫性的吻。

他要的人已經找回,剩下的爛攤子也馬上就能收拾幹凈,下一刻,當那溫情散去,金瞳再次睜開之時,帶上的,已是森然寒意!

就在那崩壞巨塔下方,歌君翎已是帶著辰啟一道躲入了她的結界,飛速降落,一瞬隱匿到了荊塔底層的密道之中!這密道隱蔽,是除了嬤嬤小良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當那封石在咒術之下開啟,辰啟震驚之餘狂喜,下一刻,歌君翎一瞬回眸揚手燃起了一簇靈火,映上的,卻是始終如一的清淡眼眸。

“這個密道很覆雜,你跟著這靈火走,它能帶著你前往那擁有能進入人界大門的山林,到了那裏你馬上離開鬼域,從此往後,再也不要回來。”

那一句話,說的絕決,最後的時候,那藍灰色的眼眸之中都因必須有的堅定帶上了冷意,那冰涼兜頭澆下熄滅了辰啟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他伸手死死扣上歌君翎的手腕:“我們一起走吧,為什麽都到了這裏你還要留下?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君歌,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辰啟急著,說著這樣的話,便是連開口的聲音都帶著微微輕顫,其實他是知道的,她已經沒有在生氣了,他也能猜到三分,她會留下,除了那個她不想違背的約定之外,一定還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讓她必需,舍他而去!

這一刻,心頭翻湧的情緒,更多的是自責懊悔,自責著自己虛度了能和她共處的光陰,懊悔著他那無能而敏感的個性,在這樣的時刻來臨的時候,他能留給她的,卻只是那冰冷的殘酷的再也回不到往昔的記憶,他什麽,都沒有做到,他沒有讓她幸福過,哪怕只是一日!

那一刻,墨瞳猩紅,終是忍受不住滑落一滴晶瑩淚水,他從小就不是愛哭的孩子,倔強得自懂事以來就再也沒有流過淚,那一刻,望著那墨瞳之中死灰一般的絕望悲哀,下一刻,歌君翎終是伸手,指尖輕輕撫上了辰啟的臉龐拭去了那讓她也心傷的痕跡,淺淺的眼眸之中,疼惜夾雜的覆雜情緒,下一刻她微微勾唇笑起來,永遠的澄凈美麗,帶著嘆息…

不知為何墮入了鬼域的人類孩子,在幾千年前被這鬼域最至高無上的女王發現撿了回去,這便是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緣分。其實這段緣,起初的時候很美好,甚至同阿零和她家殿下的故事有著很多想象的地方,只是,這個世間,並不是所有擁有美好開端的故事都會有一個幸福的結局,女大男小,身份懸殊,她性子隨性肆意叫人琢磨不透,他卻是心細敏感凡事都想得太多,在她的強大尊貴無與倫比的光芒之中,他自卑難過得,深深,跌入了一片塵埃。

他在她面前,永遠都夠不到他想要實現的成熟和守護,而她的安撫和勸慰,在他看來,卻更像是屈辱…

她在他面前,卻也永遠都做不到直抒心意,她背負著命運而來,占著那冰冷高位,她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來求那一份單純的感情。

這便是他們的問題,導致了,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過錯…

其實,關於人格阿零十年的歲月,歌君翎偷偷在暗處,窺探了許多;之後,在這鬼域十多日裏她和魔君的相處,她也全然,都看在了眼裏。

明明,那就是比她和辰啟更加覆雜更加沒有出路的關系,他們之間,卻像是用利刃刀刀幹脆利落的砍掉了所有的累贅枷鎖屏障毒瘤,他們很快就接受彼此的身份,很自然就放下了昔日仇恨,對於將來所要面對的困境他們永遠都是那樣積極,無論面對著什麽身在何處,即便是砍去的部分帶來無盡的傷痛和血肉模糊,他們都會有自己安靜的一小片天地,相依相偎在一起,互相守護,彼此療傷。

所以,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的感情就這樣失敗了,而他們的感情,卻是開花結果,在所有的逆境之前,都強大無畏得讓她艷羨心驚?

其實,這背後的原因,她已是慢慢一點一點,察覺了出來。

她可以說,那是因為辰啟並不像那魔君一樣強大,很多事情他有心無力,才會有了感情的別差,心意的扭曲。

她也可以說,那是因為她不如阿零柔順可愛,不如她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小女兒家的心思,把所有的感情都好好的展現出來,讓對方知道。

只是,她心裏卻很明白,她和辰啟之間,差得遠遠不止這一些,對比阿零和魔君,他們最大的問題,便是不夠堅定…

沒有一定要在一起的決心,也沒有失去這個人就無法再活下去的深情,他們的感情在每一次遇到挫折和問題的時候都沒有得到解決,所有的一切堆砌起來千瘡百孔,使得他們早已失去了能永遠相守的勇氣!

千萬年來,她看過的那麽多書,見證過,那麽多感情,辰啟總是怪她太愛幻想,其實她從來沒有讓他知道,她是一個比他更加理性現實的人。她閱盡了書中美好而虛幻的愛情,以至她再也不能相信這樣的感情真的能存在於世間,她在他退縮的時候只會選擇沈默,在他離去的時候從來做不到追逐,這樣一份感情走到如今是他們共同的原因,誰對誰錯,已是不必再說…

就像是,對於一段轟轟烈烈的愛的見證,就像是,可以證明真愛真的能戰勝一切一般,這一次,她選擇助阿零一臂之力。

就像是,借由這一段感情,成全了她對愛全部的期望一般,她不會離開,也不會再逃避,她想要她真心開始喜歡並有些佩服了的那個姑娘,得到幸福。

這一刻,當所有一切都借由認真的話語好好傳遞,這是他們幾千年來的第一次,這樣平心靜氣身份對等著,好好說出了內心所有的感情。

那一刻,四目相對,雙手交握,他們緊緊相依,感受著痛苦,亦感受著情誼,感受著著千萬年來他們缺失了太久的一切,終是哽咽平息,心緒緩緩恢覆,久久,兩人都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黑暗之中兩人相擁靜默了許久,辰啟終是緩緩松開了懷抱,下一刻,他一下起身抱著歌君翎站了起來,往回走去。

——

彼時,那落石之外,崩壞的荊塔腳下,形勢已是一觸即發。阿零被佘青攙扶著,遠遠的看著前方一片廢墟之中對峙的兩人,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之後無論殿下要做什麽,她都不會再去幹擾他的決定了。

歌君翎和辰啟已是消失了一陣子,此時此刻,那死死守著密道入口的少女,身材嬌小看著柔弱,一襲水杏色的長裙在這片哪裏都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地域裏,看著異常絢爛。只是此時此刻,相比那一身明艷衣裙,少女的臉色卻是蒼白得厲害,全身微微顫抖著,她死命忍受著籠罩全身的陰冷靈氣瞪大了雙目盯著對面那幽冷金瞳,雙手死死扣著掌心的寶物沙漏!

“我,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過去的!小良誓死守衛主上安危,只要有小良在,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從這裏過去,傷害我家主上!絕對不可以!”小良撞著膽子一下吼出來,下一刻,手中的沙漏一個翻轉發出強烈金光,將廢墟之中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待到金光散去,所有一切都恢覆如常,方才她死後那一刻,一瞬滾落的一粒小石頭,竟已是悄無聲息的回歸了原位。

小良的寶物沙漏具有時光倒流的能力,可以將時間倒流到一分鐘之前,把發生的所有一切全部抹去。這樣的能力雖然算不上強大,卻是在某些時候有著奇特的功效,比如說此時此刻,她只要在每一分鐘內都讓時光倒流一次,便可以組織入侵者進入密道!任是對面那敵人在強大,也不可能在一分鐘之內打開落石,所以即便是她也一定可以守護好主上的,絕對沒問題!

那一刻,那張秀氣小臉之上帶出的感情,是視死如歸一般的堅定,看入阿零的眼中,卻是讓她一微微揪心的覆雜。一分鐘的倒流,看似時間很短,其實這一分鐘裏,以她家殿下實力,可以做的事實在太多,甚至說,如果他真要出手,對面那名叫小良的姑娘也許已經能死上好幾次,看著這樣年幼而忠心的女孩兒,她實在有些不忍。

下一刻,清冽聲線淡淡而起,金瞳冷冷望下,晝焰行在小良戰栗的堅持中,微微勾唇笑起來:“你這是,要幫忙麽?”

冷冷一聲輕問,裹著微微戲謔,那話語之中的意思小良完全反應不得:“什麽?”她楞著脫口而出,下一刻,卻是對面一瞬爆裂靈氣驟然襲來晝焰行已是在小良開口的瞬間就出了手!巨大的黑灰色觸手一瞬從那黑衣袖擺襲出,鉆入砂礫擊破巨石,一下將腳下的廢墟攪動的天翻地覆,小良嚇得驚叫一聲一下跌落在地上,下一刻,眼前一個巨大黑影飛掠而過,小良驚恐著一擡頭,竟看見一根粗壯粗手死死纏繞在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身上把他一下從廢墟裏拔了出來,重重摔到了地上!

小良定睛一看,才發覺那黑人竟是被火燒的發黑了的牛怪,他還沒死,正因疼痛而痛苦呻吟,再然後,一個,兩個,越來越多的人被從廢墟下挖出,那是八族經歷巨塔之戰還存活著的首領,甚至還包括了他們沒有參加戰役遠遠躲在某處不敢出來的侍從,足足幾十個人,很快就在她身前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堆,每一個人身上都緊緊纏繞著一根巨大的黑灰觸手,形勢驟變小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那一瞬間,遠遠的,晝焰行忽然冷冷勾唇,下一刻,金瞳一凝靈氣沖開黑發一瞬爆出,瞬間幻化成劇烈的閃電,借由觸手以一下蔓延,驟然裹上了那幾十人的身體!

呲——

“啊——!”

那一刻,空地之上響起一整片電擊的聲響,夾雜著八族殘部驚天的痛呼,在空地之中驟然肆虐開來!小良摔倒在一處斷壁之前,驚恐雙眸一瞬迎上那閃電藍光嚇得幾經無法發生,下一刻,便是有皮肉燒焦的氣味充盈而來,小良眼看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影族部下被閃電活活燒焦成了一根黑炭,她根本想不明白這個閃電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連沒有實體的影族都能傷害!下一刻,卻是眼前觸手紛飛而起,小良竟是一眼看見了鬼嬤嬤被一根粗壯觸手卷著揚到了空中,全身上下一瞬已經被電擊燒成了炭一般漆黑!觸手再是一個揮舞,下一刻,燒脆了的頸骨終於斷裂,鬼嬤嬤面目全非的腦袋發出哢嚓一聲輕響,從高空墜落,掉在了小良腳邊!

面前的人頭,那一頭銀發全部斷裂,那一張老臉亦是再也看不清一點正常的皮肉,那焦炭一般的皮膚卷曲起來,一下翻出了下方鮮紅的血肉,喀拉,喀拉喀拉,聽著皮肉翻卷的聲響,看著那抹猩紅小良呆楞一秒,下一刻一瞬俯身,劇烈嘔吐起來!

地獄修羅一般的慘烈之中,撕心裂肺想要吐出五臟六腑一般的惡心之中,下一刻,小良卻是清晰聽見一聲清淡笑意在腦中響起,帶著冰冷傲睨,甚至還有一絲讓人心驚的愉悅,下一刻,有淡淡聲線在她耳邊響起,說,這個沙漏倒是個有意思的玩具,正好,一分鐘到了~

那一刻,小良強忍著痛苦一瞬擡頭,竟是看見她的沙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已是握在了對面那黑衣男人手中,他正淡淡望著她,唇邊帶著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之中卻是寒光滿溢,下一刻,就在小良瞳孔緊縮一瞬驚呼出來的那一刻,他已是長指一個輕轉顛覆了沙漏,細白銀沙一瞬落下的那一刻,被閃電燒焦成了黑炭的幾十具屍體,頃刻恢覆如常!

“不要,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

小良後悔了,她忽然就發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對面的那個男人,無論是強大的靈力還是殘忍的個性,都不是她能對抗的敵人,從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她已是看出了他的下一步打算,那一刻,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小良哭著連滾帶爬沖了過去,跌倒的時候手臂和臉都被砂石劃破了,眼淚流過傷口,刀割一樣疼,下一刻她奮力擡眼,望去的方向是男人身後依偎在下仆懷中的黑衣少女,她在懇求她,求她勸她的夫君助手,卻是在下一刻,對上那墨瞳之中一片幽深的淡漠的那一刻,驟然絕望!

沙漏再一次顛覆,閃電驟起,一分鐘之前剛剛被點擊活活燒焦的八族殘部們,再一次經歷了如同煉獄一般的極致痛苦!

這個周期實在是很好,短短的一分鐘,便可以殺人一次,然後再來一次!遠遠的,聽著那哀鴻遍野看著那殘肢斷壁,晝焰行很好心情的勾起嘴角笑了,他正在情緒壓抑需要發洩的時候,比起一場殺戮更能讓他舒緩情緒的,自然便是這樣,一分鐘來一場的,數度殺戮!

他是地獄爬上來的黑心惡魔,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對所有人都帶著碾死螞蟻一般殘忍絕情的心性,這一點從未改變,也從不隱瞞,他想殺之人甚至不用什麽理由,更何況,那躲在暗處將這樣弱小的屬下推到前線的歌君翎,她訂下巨塔之戰弄傷了阿零,她已經沒有什麽借口可以活下去了,不是麽?

幽幽的,那一片巨塔廢墟之下,重覆的殺戮還在進行,小良已是痛苦的幾乎昏厥,那聲聲悲鳴連同著皮肉燒焦的味道,已是連那硬如玄鐵的巨石都滲透了,一點一點,傳到了石門之後的兩人耳中。

辰啟在下一刻摟緊了歌君翎的肩膀,低頭,抵上她因為憤怒和激動而微微顫抖的額頭,下一刻,他開口,聲音平敘沈穩堅定,悲壯中,帶著讓人安心的勇氣。

他說君歌,你不離開,我便也不會離開,你要做的事,我會好好守著你,做完。

“之後,就算沒了靈力,就算失去了所有,無論之後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君歌,永遠不會改變。這一次,你終於能夠同我一道離開了,我帶你去人界,去一個有山有水,有花有樹的地方,那裏我很喜歡,你也一定會喜歡的,然後我們就在那裏住下來,永遠都,不走了。”

淡淡話落,他偏頭,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下一刻,那巨大石門終是轟然開啟,一片冰藍幽光,沁透而來。

------題外話------

清晨,風和日麗陽光燦爛,竈上燉著小粥洗衣機裏卷著衣服,白正在水池邊洗著碗算著下一次文文大推薦的日子~14,15,16。16!白突然驚異發現,尼瑪3月16號不是白和老公的結婚紀念日麽?!

白一手泡沫沖到客廳:“老公今天是不是我們結婚紀念日啊?!”

白老公從雜志上擡起頭:“結婚紀念日是哪一天?”

白…“316啊!”你不會忘記了吧!

白老公神色淡淡:“是啊,那不就行了。”一副有什麽好問的樣子…

白呆楞三秒,喜笑顏開:“哎呀今天是個好日子要慶祝一下啊,晚上做點好菜吧,幹鍋花菜怎麽樣blablabla…”

咳咳,所以今天就是結婚紀念日啦,白比較忙碌所以今天只有字數不多的一更,大家請笑納,麽麽噠!╭(╯3╰)╮

☆、014 鬼域王尊 心結

那一場血腥殺戮,最終止於歌君翎和辰啟的回歸。那一日,鬼域王城動蕩了整整一天一夜,這一次,外來的入侵者並沒有在強大的王的神力之下飛快折服,而是橫掃了鬼域八族甚至將他們的女王殿下逼下了王座,至此,鬼域再也沒有了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八族殘缺,進入了漫長的衰落期。

荊塔一戰之後,王城被毀大半,歌君翎亦是沒有再回到地宮,而是和辰啟一起住進了驛館別院。這是兩方人馬共處同一屋檐下的第三日,氣氛詭異寧靜,有些和諧,也有些死寂…

歌君翎和阿零靈格合一的儀式就在明日,這段時日青嵐已是做了幾日的準備,佘青和夜福負責監督,夜雪照常閉門不出,其餘幾位主子各自悠閑度過,只等著後續按部就班。要說這樣的寧靜,還要歸因於這三日來歌君翎和阿零之間日益增進的感情,至於辰啟和晝焰行從來沒有任何交集,進進出出,甚至連打個照面都沒有過,畢竟兩人之間那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不見是對的。

儀式在即,這一日歌君翎卻仍是如常邀了阿零去她屋裏玩兒,阿零到的時候辰啟已經出去了,歌君翎在窗邊的矮幾上布好了棋盤添好了茶水點心,聽見門外傳來輕叩聲,她笑著喚人進來,阿零進屋,看見歌君翎坐在窗邊,敞開的窗外透入金色的陽光,一樹雪白杏花枝葉繁茂,歌君翎一襲寶藍色華服端端坐在矮幾一側,銀發淺瞳襯著那光影明滅間一樹清幽的杏花香,姿容清麗華貴。那一刻,阿零下意識就咽了咽口水,她發覺歌君翎真的很好看,比她和靈鳶都要長得好。

三人之中,她許是姿色最平庸的一個,不如歌君翎容色傾城,也不像靈鳶氣質出眾,阿零想到這裏有些心酸,再是回過頭想想,靈鳶是單身,歌君翎的夫君也沒有她家殿下那麽妖嬈,這麽想著阿零心裏又平衡了一些,緩緩過去挪到窗邊一看,嗯,今天果然又是五子棋。~

歌君翎是個隨和好親近的性子,自從她決定住到這驛館來之後阿零就有意接近,歌君翎也沒有什麽排斥情緒,兩人很快就變成了像這樣每日午後習慣性獨處上一陣子的關系。三日來,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便是這樣下著棋,然後隨意扯些天南地北的話,關於荊塔那一日最後對八族殘忍的屠殺歌君翎避而不談,阿零也從不提起靈格合一的事,兩人很有默契,都只想這樣享受這一段最後的寧靜時光,她們的關系,相遇便是為了別離,卻是相見後,均發覺有些恨晚。

五子棋是阿零教給歌君翎的,因為她下不來圍棋,歌君翎看著很聰明大氣,其實玩游戲卻並不機靈,五局裏面往往能贏上一局都是靠阿零讓著她,否則她就會偷偷用靈力改變棋子的方位和排列,明目張膽毫無顧忌的耍賴…

這一日已是對戰的第三日,歌君翎的棋藝還是進步很大的,這一局兩人下了挺久,整個棋牌上黑白子已是快落滿。阿零的黑子大多盤踞在棋盤中央,歌君翎的白字散布在周圍,阿零輕輕落下一粒黑子,下一刻歌君翎很快就啪嗒一聲堵上了一顆白子,阿零看著一下笑了:“這個明明另一頭就已經堵著了,最多還可以再放一顆,你那麽急幹嘛?”

歌君翎也偏了偏頭笑起來,擡眼瞥了阿零一眼,眼神審視語氣控訴:“那可說不好,你這丫頭鬼得很,如果我不堵,你下一手絕對不會落第四顆而是先去其他地方轉一圈混淆我視聽,然後趁我不註意再偷偷回來放一顆,一下就四顆了,絕對是這樣對不對?!”

呵呵,阿零無奈了:“那也才四顆啊,有什麽好擔心的,我放下的時候你再來堵我不就得了?”

“嗯那不行,四顆看著太嚇人了,不行不行~”歌君翎晃著腦袋,偷偷在她之前經營了很久的小區域裏放下第四個棋子,然後被阿零氣定神閑堵了個正著,不悅的撇了撇嘴。

下棋其實是可以看出一人的性情的,性子急躁的人往往容易急功近利或者粗心大意,性格沈穩卻比較在意輸贏的,就喜歡琢磨再三,當然看得越久不代表決定就越正確。原來在嵐山的時候,家裏幾人也經常下棋,一般是下象棋,佘青就是典型的急躁型,夜福就思前想後過於謹慎,殿下從來都以攻為守勝負心強還是個腹黑所以基本不管是打牌還是下棋都沒人贏得了他,對了,家裏看不出來是個個中好手卻其實挺強的是清衡,他和殿下偶爾會下一下圍棋,盲下,算子,總之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強手的玩法,阿零表示並不怎麽感興趣。

所有的這些人裏,阿零就是屬於性子沈穩且沒什麽勝負心的,所以下棋水平還行卻也經常輸在隨意這一點上,只是現在看來,歌君翎卻是那個比她更加隨意的人,她不沈穩麽,並不像那麽回事,而是不以下棋而下棋,她其實更在意的是同她聊天而已。

靈格合一之前要做的準備有很多,其中一項,要她多與歌君翎親近,彼此熟悉之後靈魄相性會比較好更容易融合這一點,其實是青嵐特地托人給她傳的話。阿零覺得自己算不上沒有一點私心,所以對著歌君翎的時候也就更加珍惜現在的關系,因為歌君翎相比她而言實在是更加真心更加難得的那個,明明之後要放棄生命和愛人分別,這段時間裏卻她還能這樣同她相處,自然而然,不帶任何雜念。

兩人的棋子的在互相的圍堵之中又落下了一大片,阿零的棋子比較集中,好幾次其實已經要贏了卻是被她可以忽略了過去,今天的這一盤棋,似乎兩人都不想這麽快結束。

室內陽光滿溢,窗外杏花開得正好,歌君翎是為了這棵花樹住下的,自然也有為了阿零,薄瞼輕揭,歌君翎擡眼望了望對面女孩沈靜的容顏,目光流水一般在那黑色的紋路上拂過,下一刻她垂眸落下一子,勾唇笑起來:“這一盤若是圍棋我就贏了,只是可惜了時日不多,不然我來教你圍棋該多好。”

淺淺一句話落,阿零一下擡頭,四目相對,那清淺的藍灰色眼眸裏微有笑意,阿零有些不知該怎麽回應才好,卻見歌君翎輕輕放了手中的棋子,後仰靠上軟墊,柔柔笑起來:“本不想說這些話的,結果卻還是忍不住說了,有些事情其實不說反倒成了心結,留著並沒有什麽好處,阿零你說,是不是這樣?”

這一輪是阿零落子,此時聽著歌君翎的話看著那淺淺的笑,阿零輕輕轉動著指尖的棋子,磨圓的小石頭輕輕磕在白玉石桌上發出嗑嗑的輕響。其實接著歌君翎這句話,她是有不少話可以說,關於心結,關於愧疚,關於她有些舍不得她也覺得對不起她,只是然後呢?她還是會去完成那個儀式還是要對方做出犧牲,那麽此時此刻說這些話又有什麽用,難道她還卑劣得要求歌君翎原諒她開導她,讓她心安理得的去儀式才算夠?

阿零微微抿起唇來,那張沈靜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只是同源一體並不是說說的,兩人如今這樣面對面坐著,便像是借由靈力的交融心意相通,她心裏是怎麽在想,歌君翎已是全然的感覺到了。

三個靈格之中,神格靈鳶太過淡漠,而她太過隨性,其實只有作為人格的阿零擁有完整的人生和完整的個性。她會珍惜很多感情,會對陌生人起惻隱之心,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很多事情決定了就不再思前想後,只是很多事她做了,並不代表心裏不會再有牽掛,這就是她和她最大的區別。在阿零心裏,便是很多年前意外暴走殺死的人她都忘不掉,一直殘留在潛意識裏,以至於所有的這些平日裏毫不顯現的壓抑如今全然都聚集在心底,對她體內那肆意催生黑暗的濁氣可不是一件好事。

歌君翎放下手中的茶碗,看著阿零,淡淡彎起嘴角來:“阿零,在你心裏,你覺得命運,究竟是什麽?”

當年的靈鳶神女出生在已經過了鼎盛時期的越山,是不是命運呢;爾後,昔日魔君因為天帝的逼壓舉兵拉開神魔大戰,這又是不是命運使然?如果沒有那場戰役,如果不是越山沒落,神女便不用出征,不會入了魔君的眼,也不會同他接下宿怨,最後的時刻,她也不會萬念俱灰,一心求死。而如果不是她那一箭,魔君就不會墜入鬼道歷經千年之苦,沒有夜清衡的離世,也就沒有魔君這之後萬年的孤寂和執著,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生,那麽他一定還是昔日那個殘暴冷酷殺人如麻的魔界君主,靈鳶便是昔日那個清冷淡漠對什麽都沒有感覺的冷情神女,阿零,如果靈鳶不是你,如果魔君還是當年的魔君,你和他,便不可能會有這一世的這段感情。

所以這一切,都是命。

這是從靈鳶降生就開始書寫下的命運,所有一切,都是既定的結局。天命這東西,神族可以占蔔,卻永遠無法改變,三界只能遵從,那冥冥之中牽引著一切發展的軌跡。

所以你的誕生是必須的,你和魔君的感情,也是早已就寫下的發展,我註定不能和辰啟天長地久,因為我們的融合才是我的命中註定,“而阿零,”歌君翎輕輕擡眼,望入對面那雙清透沈靜的眼,下一刻在心底輕嘆了口氣:“那一日陰歸占出的預言我也看見了,對於之後註定要發生的事,你是怎麽想的?”

歌君翎相對阿零來說,除了是天生就存在羈絆的靈格之外,更像一個她本能想要親近的大姐姐,這一刻,聽著歌君翎用著那樣平淡的聲線道出這幾日來她誰也不能言說的秘密,那一刻阿零神色微微一頓墨瞳裏閃過一道暗色,下一刻她微微垂了眼,開口,語氣有些冷,帶著堅定:“我想要改變。”

是麽,歷經艱險逆天改命,而且必須深埋在心底誰也不能幫忙誰也無法傾訴,就這樣一個人默默承受,這就是阿零自己看待的將來的路?歌君翎在心裏嘆氣,微微沈默了一刻,淡淡開口:“阿零,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次,你也可以像之前很多次做到的那樣,鼓起勇氣,坦然處之,接受,一切。”

那一刻,阿零終是擡眼,望上那淺淡眼眸之中的沈著平靜,阿零不語,眉宇之間,蘊上了一抹覆雜心緒。

——

彼時驛館院落,安安靜靜沒有人聲,前院,青嵐的廂房之內,晝焰行神色淡淡的坐在方桌之前,桌上的茶碗裏,碧色的茶葉輕輕懸浮,水已經冷了,也未動上一口。

青嵐坐在離方桌不遠處的木椅上,沈默著盯著對面男子的側顏已經看了好一會兒,明日便是靈格儀式了,他料到他今日一定會來,來詢問儀式之後晝零的情況,也許以他狡詐的個性還會給他施用什麽咒法,讓他在儀式只是不能動什麽手腳,這一次跟來鬼域,他已是受盡了提防排斥,所以多這一次又如何,只要最後能讓她實現那個目的即可!

想著,青嵐垂眼,墨瞳之內閃過一絲陰鷙,下一刻擡眼開口,語氣冰冷:“你今日來不就是來探聽情況的麽?來了卻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給誰看,難道要我過去懇求著你一五一十交代所有不可?魔君殿下,果真好大的排場!”

青嵐冷冷話落,唇邊帶上了譏諷的笑意,他在晝焰行面前從不掩飾敵意和厭惡,因為沒有必要,還因為他越是這樣越像是一個心裏滿是仇恨卻為了心愛的女人不得不合作所以日日都沈浸在矛盾之中脾氣越來越古怪的人,這樣的反應才更加真實,不惹人懷疑。

果然,青嵐一番話落,下一刻,對面那雙清冷的豎瞳就淡淡望了過來,瞥上青嵐因著激動而微微發紅的臉,晝焰行神色很冷,笑都懶得笑一下:“本座高高在上?你怎麽不說是因為你一直心理陰暗盤算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所以看什麽都是仰視見什麽都覺得高大上?廢話少說,明日的儀式,你有幾分把握?”

冷冷一句話,那冰涼豎瞳一瞬望入青嵐的眼裏頭的冰冷戾氣刺激得他心頭一跳差一點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暴露了一下驚出一身冷汗來,只是下一刻,他卻是死死扣住手邊的木把手即刻冷靜了下來!如果晝焰行已經知道他的秘密,此時此刻便不會這樣來質問,而是直接下手斷他幾根經脈然後用他那熟知的卑鄙手段操控他限制他了!所以他現在說的這些話,明顯只是試探恐嚇,只要他在這裏打消了他的疑慮,就絕對不會有問題!

想到這裏,青嵐死死壓抑下心頭的恐懼,一時間臉憋的更紅看上去反倒像是被冤枉之後愈發的憤怒,青嵐忍了一會兒,醞釀好情緒,終才咬著牙狠狠開口:“我是怎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評論,反正無論你在怎麽怨恨我也改變不了我是能讓那晝零永生的必不可少的工具!”青嵐叫囂著,話說到這裏眼底還適時表露出了一抹自傲和癲狂。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讓晝焰行相信他極力想要覆活靈鳶,因為他認定了神格合一之後靈鳶便不再是晝零,想著,青嵐轉身去身後的櫥裏抱出一個小盒子,開鎖,將一沓卷軸嘩啦啦倒在了方桌上。

“這一些就是儀式當日的流程,和可能會發生的所有情況。”青嵐將東西往桌上一丟,冷冷望下,神色中帶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得意,“屆時,不要說我沒提醒你,晝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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